鬼谷子捭阖之术有道兴之,无道亡之

捭之者,料其情也;阖之者,结其诚也。皆见其权衡轻重,乃为之度数。圣人因而为之虑;其不中权衡度数,圣人因而自为之虑。

上一段经文讲,捭之者,同其情;阖之者,异其诚。本段经文又说,捭之者料其情,阖之者结其诚。这两句经文,让很多人感到困惑不解。这里我们来仔细地解读一下。

料,是计算揣摩的意思,计算和审察揣摩对方的真实志意。结,是完结,结束的意思。比如结账了,结束了,都是这个意思。前面的异,强调的是让对方放弃既有的志意。结同样也是让对方终结自己既有的志意的意思。

同,还原对方的真实志意。异,让对方放弃或改变自己的志意。料,计算和审察对方的真实志意;结,果不能与我方合利,则要终结它。可见,这两句经文,大意都是一样的,只是遣词造句不同。对应后面的经文可知,同异、料结操作的基本原理是言善以始其事,言恶以终其谋。

是捭还是阖,是进还是退,都可以权衡出来利害得失的轻重,先权衡利害做定性的预期判断,然后再做定量的详细分析,也就是为之度数。

圣人因而为之虑,也就是为权衡度数而谋虑。我们做任何事,都必须得在了解和充分掌握事物信息的情况下,进行利害损益的分析和决断。

其不中权衡度数,圣人因而自为之虑。这里的其,是代指圣人要捭之阖之的对象。这句经文是说,如果圣人做出的对策,随着形势的发展,不再足以适应和应对新形势,这时候圣人就需要重新谋划,对战略和策略,进行调整,制定新的计谋。

很多人把这句经文理解为,如果圣人不能说服别人,就得想办法给自己谋划退路了。这样理解是不对的。为之虑,和自为之虑,区别在哪里呢?这里的自,并不是指自己。因为,自为之虑的意思如果是自己为事物谋虑,那对应的前面为之虑一句,很显然意思就得是他人为事物谋虑。而实际上,为之虑,自为之虑的主语,都是圣人,没有他人。

可见,这里的自,应该类似于“自古以来”“自从”中的自的意思,表示的是事物在时间上的起点。在此处的经文中是说,如果事物有了新变化,圣人就要站在新事物新变化新形势新起点上,进行重新的全盘谋划。

故捭者,或捭而出之,或捭而纳之。

会计学里面有个专业术语,叫出纳,出指支出,纳指收入。出和纳相对,本句经文中的纳,不是采纳的意思,而是入的意思。这里的出入,是说圣人出入对方的内心。

想什么时候进,就什么时候进去,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就好比拿着钥匙开门一样,还可以反反复复地进进出出。

进进出出的用意,是让对方把真正的打算和计划和盘托出,以供我方针对性地做出对策加以利用。

阖者,或阖而取之,或阖而去之。

对方的志意对我方不利,这时候就要进行阖的操作。如果有能力,就让对方改变或者放弃自己的主意,如果对方不改变既定的计划,可以直接对其进行消灭。这都是取的操作。

如果时机不成熟,无法取之,就只能尽量避免对方危害到自己,需要躲得远远的,这是去之的操作。

捭阖者,天地之道。捭阖者,以变动阴阳,四时开闭,以化万物。纵横反出、反复反忤,必由此矣。捭阖是天地之道。为什么这么说呢?万物都是天地所生,天为阳,地为阴,阳主生,阴主杀。我们平时说一个人的寿命为阳寿,阳气没了,一个人的寿命也就终结了。

庄子说得更直观,他说生命的本质,就是一股强阳之气。阳气撑不住了,生命就会气散为死,重新化为尘土。

天地是怎么生杀万物的呢?合道的存之,背道的亡之。如果一个生命,它有盎然强健的生机,天地就对它进行捭的操作,让它兴旺,生生不息。如果一个生命,它是病态的,孱弱的,天地就会对它进行阖的操作,让它灭亡。更具体的操作,就是通过变动阴阳,以四时的阴阳变化,来生杀万物,造化万物。

所以说,捭阖者是天地之道。同理,圣人对天下,也是进行这样的操作,有道的兴之,无道的亡之。

出和纳为纵,对应的是捭。是说事物的演化,是合乎道的,对天下有利,这就要圣人把它往前推进,继续纵向演化。是违背道的,对天下不利,这就需要圣人终止它的演进,要么消灭它,要么通过避险操作,把它的危害降低到最低。

最后的一句经文里面,出现了三个反字。这里的反,不是反对,或者正反的那个意思。而是指反反复复中反的意思。我们看一本书,如果一下子看不懂,会接着反复再三阅读。同样,了解一个人,了解一个事物,都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全部掌握其情况,这就需要反复地试探审查和揣摩。

反出,是说反复再三地运用捭术,进入一个人的内心,弄清楚一个人的真实想法和打算。并对其形成新的认知。

反复,覆通复,如果有了新变化新情况,在新的认知的情况下,作出新的对策和计谋。这叫反复。计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要根据对象的改变而进行调整。

有了新的变化和新的计谋,就需要重新进行管理评估,对某个君王,圣人能不能控制他。如果能控制,就继续合作,如果不能,就要取代他或者离开他。这叫反忤。

我们平时做事情,也都是这样的三重评估。第一步反出,事物总是会出现变化,我们要根据其变化,进行新的了解,产生新的认知。第二步反复,调整策略和计谋,以适应新的形势。第三步反忤,新的计谋在新的形势下,能产生好的结果,就继续推进,如果不能产生好的结果,就放弃该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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