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赋》作为大秦帝国系列的终章再次将人们拉回那个群雄逐鹿的战国时代,回首秦国的六世崛起之路当真是代代明君贤才让人热血沸腾,其中最为今人所乐道的实非张仪莫属,仅凭三寸不烂之舌驰骋于诸侯之间而无往不利,可以说是古代一言以兴邦的典型,而今天一言虽不及兴邦但对个人的荣辱成败却起着无可厚非的决定作用,使得人们不能不想起张仪与他那位神乎其神的师傅鬼谷子。然而,古代文人大多将游说视为旁门左道,柳宗元更是直斥其为“乱世妄言”。然而历史是最好的镜子,游说的重要显而易见,大到国家谈判,小到教子育人。成功的言辞可拒敌于千里之外亦可辉煌腾达于朝夕之间,这与孙子所言“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不谋而合。而处在一个交流主导的今天,想要有效利用言辞达到目的便不可不读《鬼谷子》,而书中开篇三句尤为重要。
一,口者,心之门户也。心者,神之主也。志意、喜欲、思虑、智谋,此皆由门户出入。
人们将口作为主要的传播信息的器官,足见我们的思想及欲望尽皆至此而出,虽然有时不需要以口传达,但细心的人依然可以感受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情形,并从其神色及细微处捕获到有用的信息。常言眉目亦可传情,拈花便是微笑正通此理。所以交流进行之前需要明白心口之实,方能在交流中察言观色,并借此来辨别对方言辞意欲的真伪,以便自己能够更为准确从容的回复和应对。即便是碰到老谋深算精于城府的人,也可以通过“神之主”进行揣摩和试探,所谓打草惊蛇抛砖引玉便是此理。在与人进行利益谈判之时,明白对方的真实意图而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方可进退有度游刃有余。
二,夫贤、不肖,智、愚,勇、怯,仁义有差,乃可捭、乃可阖;乃可进、乃可退;乃可贱、乃可贵。
此书虽为千古奇文,但此句仅顾名思义亦可明白其中梗概。人生来本无一物,经过亲人教育和环境熏陶便有了千差万别,所谓千人千面便如指纹一般,即便是孪生兄弟也会在喜怒哀乐之间显现人格差异。有人心直口快胸无城府,仅从言语便可窥其全貌。有人口蜜腹剑谙于算计,戏人于鼓掌而不露痕迹。有人坦诚相待所以收获坦诚,有人欲言又止终究失之交臂。所以正如带兵打仗因地制宜一般,交流游说同样需要根据对方人格及处境的异同而决定是捭是阖,或进或退或好言逢迎或恶语相激。故而民间常说“逢人说人话”便是如此,而断定其为何人当用何语的原则便可从句中所提“贤、肖,智、愚,勇、怯,仁义”之间来窥见端倪。
三,捭阖之道,以阴阳试之。故与阳言者依崇高,与阴言者依卑小。
鬼谷子将捭阖分为阴阳二言,凡是“言长生、安乐、富贵、尊荣、显名、爱好、财利、得意、喜欲”则为阳曰始。阳言令人向往可激发潜力,用美丽的言辞去游说对方时只谈阳言中所涉及的美好,找积极的条件从振奋人心的因素上深入主题促使对方产生意向并开始行动。相反的“死亡、忧患、贫贱、苦辱、弃损、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诛罚”则为阴曰终。再辅之以阴言用他们厌恶的言辞和不愿见到的不利之处或仗义直言以威胁或旁敲侧击以启发使其内心终止对我们不利的阴谋。不难看出鬼谷子在强调阴阳之时还加上了“始”、“终”二字,前者意为引导对方开始按自己为其谋得利而行动,后者则是终止对方心中不利自己的行动或者打消其念头。这便是“有利则始,不利则终”。
不难看出《鬼谷子》开篇便言明想要运用捭阖之术同样需要深思熟虑,故而贵人语迟想必正是如此。对于春风得意之人,或言加官进爵、或言一本万利、或言宏图大展必然是欲壑难填人向往之,而遇厄运加身之人无疑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塞翁失马等转危为安之言以予其希望使其重燃涅槃之志。无论是诱其莫安现状还是将其从失利中拉回,最终的目的都是使其为己所用。也难怪因禁书之名而被束之高阁千年之久,试想古代百姓如果都如曹操之流玩弄权谋之术炉火纯青,那帝王又如何能驾驭百姓。不过其书本为工具并无善恶,而天下之人多为良善,取书中游说技巧以安身立命发家致富自然无可厚非。